今年11月8-23日,人民作主教育基金會志工二度來到民進黨中央黨部前,展開16天接力禁食靜坐行動,我與張國龍教授擔任第一天的24小時禁食志工。
禁食靜坐中,最懊惱的是不知道幾點了?陰天,無法從陽光樹影的位置來揣度時間。本來民進黨部大樓左側一樓的「海島食堂」有廣告跑馬燈,每隔約2分鐘會出現一次時間,雖然所顯示的時間比實際時間慢了約20分鐘,但是自己加減可以判斷。這次跑馬燈被廣告布條遮住了,連時間也不見了。
我只好依靠斑馬線對面的紅綠燈讀秒:綠燈27秒,紅燈38秒,加起來一分零五秒。一小時3600秒,24小時86400秒,等於1329次的紅綠燈轉換。這是我必須在此度過的時間。
說實在,禁食24小時不難,但是靜坐不動,很難!這一次我們將板凳改成有靠背的椅子,讓禁食靜坐相對輕鬆許多。從10點開始,過多久了? 肩膀開始酸了,腳開始麻了,肚子餓了嗎?對面紹興北街上的小吃店出來覓食的上班族多了起來,應該是午餐休息時間了吧?
突然間,我們禁食靜坐區右手邊來了一群人,舉著中華民國國旗,高喊:「消滅台獨,回歸祖國,蔡英文下台!」而我們的左邊也出現一群人,舉著綠色旗幟,高喊:「鄭南榕是台獨第一勇,台灣獨立萬歲,蔡英文加油!」好不熱鬧!而夾在中間,靜默高掛「落實民主 補正公投法」布條的我們,正好成了兩邊的防火牆。(人民作主志工的功能還真是強大多元!)
這畫面好有趣,在兩個極端光譜的中間,台灣前途由台灣人民以「民主」的方式共同決定,不正是社會的最大共識嗎?
在「落實民主,補正公投法」第二階段24小時接力禁食之前,我們突然聽到許多異質的聲音,「法是要修啦,但是我不贊成公投,會被有心人士操控。」、「如果公投結果是促統,你接受嗎?」、「小鳥籠換大鳥籠,有啥屁用?」
是甚麼力量在帶風向嗎?台灣的民主向來是迂迴前進,每次的迂迴,都會再度向前。我願意相信民主。我同意「公投不是萬靈丹」, 但也相信,在一部可以展現民意的公投法之下,台灣人民應該可以有許多許多的創意與想像力來保衛台灣,或者讓台灣變得更好。
黨部周邊開始出現黑頭轎車,黨政要人陸續趕赴中常會。一點半了,總統車隊也出現在北平東路左側。我之所以知道時間,是因為一群身穿「大觀事件自救會」背心的成員集結在民進黨一樓大門前,宣布一點半要召開記者會。原來他們算準總統車隊抵達的時間召開記者會。總統車隊為此等候了有一刻鐘吧?最後,應是避免直接與陳抗群眾接觸,改行其他入口。陳抗人員要求民進黨派員接受陳情書,未獲回應,試圖衝闖大門,結果當然是被優勢警力擋下。陳抗團體高喊口號:「民主進步搞迫遷,英派政府是烏龜!」然後解散。為什麼連派一個代表接受陳情書都不願意呢?
所有喧鬧的團體都散去之後,我們還在。天色漸暗,路燈亮起。風漸強,風中帶著雨濕,我們必須圍上圍巾戴上口罩抵禦風寒。現在幾點了?我看到從前女權會的夥伴,民進黨副秘書長徐佳青在馬路的那一頭快速離去,應該是下班時刻了吧?
突然間,我看到時間了!16:51!原來「海島食堂」的跑馬燈入夜之後,燈光會穿透廣告布條顯現出來!好奇妙的感覺!可是,怎麼天這麼暗了,才16:51?我以為早已經超過19:00了!好大的失望!原來它還是慢了20多分鐘,距離我們上次禁食靜坐已經半年了,時間都還沒調好。公投法不也是嗎?
記者與民進黨人士最喜歡問:「林義雄先生會不會來?」林先生已經76歲了,上次為「落實民主,停建核四 」的禁食,大大傷了他的身體,我們何忍見他再度為台灣民主而禁食?但是,林先生說,他人生有兩大願望,一是「國民黨一定要下台」;一是「台灣民主一定要落實」。給台灣一部合理可行的公投法,是他奮鬥了二十多年的目標,他說他要對自己的人生有所交待。
21點正,執行長宣布,禁食者可以入帳篷休息了。肚子餓嗎?奇怪,怎麼不很餓?但是有點虛弱,有點累。可以躺在溫暖的睡袋中舒展肢體,覺得幸福無比。
入夜,北平東路上的車聲依然喧囂轟隆。含半顆助眠藥,靜待睡意襲來。晚安台灣!明天,我們還會在!
(註:人民作主「落實民主、補正公投法」首次接力禁食,自2017年4月26至5月11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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