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雨詩(台灣發展與文化交流協會研究員)
10月24日美國副總統彭斯在華府智庫「威爾遜中心」發表對中政策的演說，從中可見其為川普政府的國內外政策轉變的定調。相較於彭斯去(2018)年10月在智庫「哈德遜研究所」強硬的宣戰，本次對許多敏感問題都概括帶過，反而在其言詞中呈現以軟化求和的姿態，暗示美國希望開啟美中關係之正面視野的意圖。
彭斯演說內容藏玄機 美總統大選是關鍵考量
演說一出即受到各方不同的解讀，立場分歧的媒體與學者都在演講內容中抓到賣點，強化發揮。其中許多長期致力於推動台美關係的媒體與學者，在情感的驅使下，見到彭斯提及支持台灣，開始時滿心歡喜隨意放大；幾天激情過後，面對明顯趨緩的演說基調，不禁產生現實與希望的掙扎。究竟在這次演說中，對台美關係暗藏什麼樣的訊息呢？
論其篇幅、用語及方向，本次的演說似乎展現了貿易戰以來最溫和的態度。相較於去年的開戰口吻，今年則推出了求和的戲碼。從時機點分析，美國即將進入選舉年，川普面對諸多內外部頭痛的問題，如彈劾案的巨大壓力、美軍自敘利亞撤軍引起的反感等，目前需要運用對外政策來轉移焦點。因此這場演說更應該從選戰策略的角度分析。
美軍自敘利亞撤軍，引發外界反彈。圖片來源：影片畫面
由於內外部問題將影響選票，川普要在中美議題上贏一場，至少必須端出一個暫時性的結論來平衡選戰的負面因素。因此製造與中達成貿易協議的氛圍，增加共和黨的支持度，就成為整個演說的核心目的。
演說明示貿易期待 美國求和祭出牛肉？
觀察演說的篇幅分布與順序，彭斯一開始便切入經濟利益，在貿易議題上滔滔不絕說明問題並明示期待後，將美國向來優先的安全議題以極少的篇幅概括性地交差了事。貿易戰若遲遲未有成果，必然影響美國農民對川普的支持率。川普未達成協議前，就再度採用假設成交的手法向農業州宣稱中國將購買500億美元農產品，加上 10月初川普宣布貿易戰「二度休兵」，並延後對中加課關稅，可證明其顧票之迫切程度。
為逃脫「經濟成果欠佳＝連任失敗」的魔咒，端出「經濟轉好趨向」的牛肉就是選戰的重中之重。既然過去「以經濟交流推動自由開放」之對中方針顯然失敗，那麼現今川普政府又是如何處理中美的經濟關係呢?
美國已脫離製造業的國家。面對中國，另闢國度重建製造業顯然不符現實利益。因此演說中注重中國的金融開放，希望雙方發展出「有建設性的關係」，停止對美不利的貿易手段。
實際上歹戲拖棚的貿易戰已經在美國經濟產生成種種負面趨向，經濟成長急速下降，美債利率持續下滑及股市欲振乏力等衰象。然而中美數十年來相互依賴又相互抵制的複雜利益共生結構，已經成為不可能在不重傷及自我利益下完全切割的特殊關係。美國經濟界人士深知此理，因此彭斯表明中美絕不脫鉤，與其說是向中國拋出橄欖枝，不如說是安撫美國市場和投資者。
台灣為談判籌碼之一 對中表善意將影響立場？
對中國在香港、台灣、新疆問題、南中國海軍事化、親中企業以及中國在美國的滲透等行為，彭斯確實有明確的批判譴責。其中提及對台軍售、承認台灣的經濟體地位、與中華文化和民主的燈塔。這些內容雖令台灣感到欣慰，但相較於他在對中貿易釋出充分善意的長篇大論，不禁也讓某些觀察家疑惑這幾句正義之聲到底有多少真心誠意？
彭斯在演說中對香港、台灣、新疆等問題有所譴責。圖片來源：影片畫面
台灣一直是中美談判中的籌碼，這是不可爭的事實。川普為求製造貿易戰達成協議之氛圍，必須暫時向中表達善意，理應在台灣議題上低調或不提以免破壞大局。然而彭斯選擇在距離台灣大選不到三個月的節骨眼，強調美國與台灣站在一起，捍衛台灣來之不易的自由，呼應蔡政府於本次大選「護國保台」的中心調性。他對華府對台美關係的高度推崇，譴責中國以金錢外交搶走台灣的邦交國，等同替蔡政府三年多來的外交成就背書催票，足可見得美國沒有放棄台灣的條件。為照顧中國感受，重提一句川普政府會繼續尊重「一中政策」，以資平衡。
對此細膩的相挺，蔡政府顯然了然於胸，一如應對美國國會挺台的謹慎回應，只低調禮貌地說一聲「謝謝」。對台灣來說，中美對抗到底對台灣好不好，細膩而微妙。小英清楚，在中美角力中，台灣維持目前的低調抗中親美護主權，在二強互鬥中默默取得優勢，才符合台灣最長遠的大利益。
互惠加抗中有助大選 台灣如何創造有利條件？
彭斯屢次強調雙邊關係的「互惠性」，吻合川普的利益訴求，目的在於討好美國選民。在意識型態上適度譴責中國，有助川普強化強硬抗中的形象，也轉移人民對貿易戰未達協議的不滿。蔡政府深知演說的目的性，並非真正改變美中關係，而是為美國大選所製造的氛圍，是川普將徒具象徵性的對外政策成就轉化成選舉的國內利多。藉低調回應配合美國演出，可以理解，小英是想讓台灣從過去被烙印「麻煩製造者」轉化為「選戰互惠者」。
維持台灣安全與穩定，美國還是最大的力量。準此，在台美共同民主價值的互信基礎上，台灣更須利用自身特殊條件創造與美國「互惠」的共同利益，從而形成合作互助的充分條件，而另方面則與中國維持不卑不亢、順其自然的對待，致力於維持區域穩定。在詭譎多變的國際形勢下，綠營對於小英的對外政策路線的高度支持，顯示小英所強調的穩定性、預期性、持續性已沉澱為綠營對外政策的主流思維，並隨著小英連任的高呼聲而可能進一步成為國家對外關係的共識性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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