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情報】情報機關如何吸引人才：日本情報機關招募手冊的啟示

眾所周知，我國情報機關雖然在對外公開徵才上每年有固定透過特考方式招募文職人員，但是在相關的公開資訊上始終是半遮半掩的不透明狀態，不少應考錄取者在經歷筆試、體試、口試甚至訓練時對於任職單位的實際工作情況仍然不能說完全了解，直到正式進入單位後才開始摸索，對於錄取者以及所任職單位都得付出不少時間的磨合期，而付出許多不必要的時間和精力。如何透過適度的提供資訊讓有志者事先做好相關準備和心理調適，是有關單位應該思考的課題，這一點日本情報機關的作法或許可以作為我國情報機關參考的借鏡。

 

本文將以日本情報機關如內閣情報調查室、公安調查廳、情報本部三個單位的招募手冊內容為例，探討情報機關如何在不透露機敏訊息的情況之下，讓有志者瞭解該機構的工作性質、福利、未來發展性甚至工作作息時間表，以達到吸引人才之目的，並反過來檢視我國情報機關的對外招募的問題所在。

 

首先對於內閣情報調查室、公安調查廳、情報本部三個日本情報機關的情況進行簡述，這三個情報機關分別隸屬於日本內閣府、法務省、防衛省，內閣情報調查室主要負責內外情報蒐集、彙整及分析； 公安調查廳負責反情報及防範恐怖主義；情報本部則負責訊號情報、地理空間情報等軍事情報。以我國情報機關比擬，內閣情報調查室等同於我國國安局；公安調查廳與我國調查局相近(但不具備司法警察權)；而情報本部則相當於我國的國防部電訊發展室。

 

 

內閣情報調查室、公安調查廳、情報本部近年來在日本的能見度不斷上升，不僅是日本公眾對於情報事務的關心，也在於這些情報機關對自身公眾形象的經營，同時這些情報機關也在對外徵才上動作相當積極，力求在適度保密的原則之下給予有志者充分的資訊了解相關單位的工作性質及所需具備之能力、所享有之福利待遇等等。並透過精美的圖像文宣吸引大眾的目光，如公安調查廳令和2年(2020)的簡易招募手冊(見圖1)就是以簡明、時尚的風格表達其機關任務宗旨與工作環境。

 

內閣情報調查室、公安調查廳、情報本部都有自身的官方網站，在官方網站中的「採用案內」項目可以查詢到該機構的徵才訊息，並可下載該機構的招募手冊作為參考。這些招募手冊除了介紹該機關之職能及任務、待遇，還有數項值得注意的重點：

 

1. 該機關多位職員分享其工作經驗談。
2. 透過該機關某位職員的工作時間表讓求職者了解該機關的工作作息。
3. 對於女性的晉用政策。
4. 該機關新進職員的工作作息、背景、在進入機關後的工作情況。
5. 該機關所提供的育兒支援。
6. 對於未來工作前景的展望(包含進修支援)。
7. 利用動漫式宣傳吸引年輕世代。

 

下列將針對前述這些重點分別加以詳述。

 

 (一)情報機關職員分享工作經驗談

 

內閣情報調查室、公安調查廳、情報本部三個情報機關都特意從各部門挑選特定但具代表性的職員做匿名訪談。以內閣情報調查室平成30年(2018)招募手冊為例，內閣情報調查室各部門受訪職員簡短而適度的談論自身的工作，即使是派駐外館的人員在隱去國名及具體任務的情況下談及派駐外國的心情及在當地觀察的心得(見圖2)。

 

 

 (二)情報機關的工作作息

 

這些情報機關也不吝適度公開其內部員工的日常工作作息，如圖3的內閣情報調查室職員一日的日常工作作息即為一例。該圖表分別從三位中堅幹部(負責國內政情、國際情報聯繫)從早上開始執行勤務到晚上下班這段時間，在不透露機敏資訊的情況之下讓讀者了解情報機關職員的日常，這樣的作法也見於公安調查廳及情報本部的招募手冊。

 

 

(三)情報機關對於女性的晉用政策

 

日本情報機關對於女性的晉用政策也是相當重視的，如公安調查廳在招募手冊上強調重用女力的重要性，並期望未來女性在公安調查廳有更多活躍的機會(見圖4)，對於女性在情報工作活躍的期待也見於內閣情報調查室和情報本部的招募手冊。

 

(四)新進職員的背景、工作情況

 

對於想許多加入情報工作的有志者來說，是相當關心新進職員在機關內所面對的工作環境，而日本情報機關方面也了解到這一點，如內閣情報調查室在平成29年(2017)的招募手冊對新進職員的工作情況跟背景做了介紹(見圖5)，也如實的告知新進職員在通常和繁忙期間的下班時間提供有志者參考。

 

 

(五)情報機關所提供的育兒支援措施

 

日本情報機關在招募手冊上積極提供友善生育職場及配套措施的相關資訊，如日本防衛省情報本部在其招募手冊對於職員或職員配偶從懷孕、生產到幼兒期間的產假、陪產假、育嬰假等相關支援措施有詳盡的介紹，並以機關職員的經驗談讓有志加入者參考(見圖6)。讓有志加入者了解到相關措施，在同時兼顧家庭和工作的情況下，無後顧之憂的在情報工作上發揮。

 

 

(六)對於未來工作前景的展望

 

日本情報機關也注意到有志加入者想了解加入機關之後的未來工作前景，因此都在招募手冊上強調機關職員在未來的工作前景，如防衛省情報本部在招募手冊指出機關職員有機會獲得調派其他部會支援、派駐外館、進修甚至留學的機會(見圖7)。同樣的宣傳也見於公安調查廳、內閣情報調查室的招募手冊。

 

 

 (七)動漫式宣傳

 

在日本年輕世代普遍浸淫動漫文化的今日，不僅是自衛隊在招募自衛官時運用動漫人物宣傳，日本情報機關也嘗試運用動漫元素作為拉近和年輕世代的距離，如公安調查廳在2014年的招募手冊大膽的運用動漫元素做為招募人才的賣點，成為媒體報導的焦點(見圖8)。雖然這樣的嘗試僅出現在公安調查廳在2014年的招募手冊，之後也未見到類似的作法。但是也可以看到日本情報機關想打破日本公眾，特別是年輕世代認為情報機關僵化、神秘的既有印象，所做出的努力。

 

 

對於我國情報機關的啟示

 

前述關於日本情報機關招募手冊的介紹，是可以看出這些日本情報機關均用心的在文宣上力求吸引有志者的注意，並在適度的情況下透露工作環境和作息提供有志者參考，或許會有人質疑:「這樣透露情報工作的情況可以嗎?」但是其實這些招募手冊上所透露的訊息在各國的情報圈並不是什麼秘密，因為情戰、情研、行政支援這些情報專業工作的流程在各國情報機構的作法是大同小異，而外館以官方身分掩護的情報人員在從事檯面上的活動時也是同樣的情況，例如和當地情報對口單位聯絡、拜會當地各界有力人士、參與當地智庫學術活動等等。日本情報機關之所以如此，是想告訴想要加入該機關的有志者:「情報工作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神祕，只要你做好準備，精進自身的能力，你也有機會做得到。」打破情報工作的隔閡感，讓更多人不會因為情報工作的神秘感跟風險而為之卻步。

 

除了情報工作本務之外，這些日本情報機關在對於機關人員的照顧也積極公開相關資訊，如針對女性、職員未來工作前景、育兒支援的相關措施，並不吝公開新進職員在機關內的工作作息跟背景、工作感想讓有志加入者先做好心理準備。

 

反觀我國情報機關，同類性質的調查局、國安局、電訊發展室及軍情局在這方面都不及日本同行，即使有也是相當陽春，如電訊發展室的招募手冊即為一例(見圖9)。或者是如國安局所發布的109年國安特考宣傳簡報一樣，內容刻板、對於機關人員的工作時間及相關福利介紹欠奉，跟前述日本情報機關的招募手冊相比，兩者的製作水準、資訊量、用心程度高下立判。

 

而這些招募手冊、簡報不僅是對於女性職場發展、新進人員、育兒支援、未來工作展望等甚少著墨甚至付之闕如，未有職員的實際經驗分享(即使是可以如日本同行那樣的匿名保密)僅有官樣文章的刻板說法，更對於相關工作內容諱莫如深，盡管相關工作內容對於國際情報圈、甚至中國情報部門都不再是秘密，正如前述所說的，這些情研、情戰及行政支援等工作在各國情報圈其實是大同小異。只要採取隱去如人名、國名、具體內容等保密的措施是可以適度公開相關工作內容供有志加入者乃至於社會大眾了解情報工作的實際情況。

 

 

今日我國情報機關需要更多元的人才為機關帶來更多的新血、新觀念和刺激，有關單位不能自滿的認為那些官樣文章的考試公告、招募手冊、跟簡短的列出月薪待遇就足以吸引民間最優秀、最頂尖的人才，而是應該像日本情報機關的作法，認真的把對外招募人才當成事關組織發展的要務，除了的積極經營網路社交媒體之外，徵才文宣上也該如此，在適度保密的前提下讓無數的潛在有志者了解情報工作的實際情況、相關福利、工作發展性，做好相應的調適和準備。倘若我國情報機關繼續以這種諱莫如深的心態去面對人才招募，那麼只是加深我國情報機關的閉塞和社會之間的隔閡，對於情報機關的發展和我國國家安全都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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