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國安局再次成為媒體議論的焦點,引發爭議的焦點是數年前因為「膽識訓練」時遭誤擊導致癱瘓的特勤中心郭姓教官。該員在不幸負傷之後以「調療軍官」名義在國軍醫院療養多年,惟近日國安局高層在檢討長期療養個案時,決定依法規處理,致使該員提早退伍並出院。也引發不少特勤人員私底下表達對於國安局高層作法的不滿,批評國安局高層此舉讓人心寒,更直言以後還有誰願意「絕對萬全、以身作盾」?
國安局其實可以給負傷幹員重返崗位的機會
國安局對於郭姓教官的處理是否適當?是否已盡到照顧上的道義責任?這些爭議無疑是值得繼續關心跟探討的,不過筆者在此是有另外一些想法。
對於因公負傷的幹員如郭姓教官的情況,根據媒體的報導,國安局過往的數任軍職出身的局長雖然以「調療軍官」名義為該員提供在國軍醫院療養的機會,但是也只是讓該員能盡量撐到服役最大年限以中校退伍,卻未能思考在提供該員療養照顧的同時,透過職務再設計的方式讓該員能夠在漫長的復健治療過程中,能夠重返國安局以其他方式為機關作出貢獻的機會。
事實上在民間職場上不乏有如郭姓教官這樣遭遇的身障人士透過職務再設計的方式重返職場的佳例,如原本在世界健身公司(World Gym)擔任健身教練的江先生,不幸因為車禍造成四肢癱瘓,在經歷艱苦的復健過程的同時,世界健身公司不僅接受他重返職場,更將他調回家鄉工作,並且透過職務再設計的方式讓他轉任內勤行政工作,使他有機會以另一種方式重新返回健身事業工作,讓他開心的表示「只是由幕前轉到幕後,沒有離開他最愛的健身運動圈」。
倘若如世界健身公司的民間企業都能透過種種配套讓江先生這樣的身障者重返健身事業繼續發揮,那麼國安局的胸襟、資源跟能力難道就不如民間企業?難道不能透過種種配套讓郭姓教官重新返回國安局以其他方式為國安局作出貢獻?
郭姓教官的情況固然無法重返外勤工作,那麼是否在傷勢較為穩定的情況之下思考轉任內勤的可能性?前述江先生的情況或許是一個可以參考的佳例,遺憾的是國安局陳明通局長以及他的數位前任似乎都未能思考這樣的作法,最終讓郭姓教官在這種遺憾的情況之下默默離開國安局,殊為可惜。
事實上,這也帶出一個過往國安局尚未為人所探討的問題,那就是國安局的身心障礙者任用問題。
國安局的身心障礙者任用問題
國安局的身心障礙者任用問題在過往就曾經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國安局曾在 2015 年勞動部勞動力發展署公布進用身心障礙者義務機關未足額名單當中「榮獲」未足額公立單位的第一名,該名單指出國家安全局進用人數最少(不足 6 人);時至今日,國安局雖然不再出現在最近幾年未足額公立單位的「榜單」上,但是這是否意味著國安局在進用身心障礙者跟建構友善工作環境上有所進步,仍然是值得吾人打上問號。
為何要打上問號?因為從過往情況來看,國安局面對身障者加入情報機關的態度始終是不置可否的,在2016年國安局召募資訊技師條件過苛造成無人報考的爭議可見端倪,立委王定宇以此一爭議質詢國安局高層時,國安局高層一開始兀自強辯「情報工作是艱難的工作,需要健康的體格」云云,王定宇直言反駁「他坐輪椅,但是他有資訊能力可以幫你打網路戰」、「五官損傷跟工作內容到底有什麼關係?這還沒講你歧視」讓國安局高層最後支吾其詞,固然讓大家看到國安局徵才的要求是如何的不合理,但是從中可以看到國安局高層對於身障者加入情報機關的認知是多麼的狹隘。
而無論是前述「榮獲」進用身心障礙者未足額公立單位的第一名以及召募資訊技師的爭議,顯然都沒有讓國安局反省進用身心障礙者的現行作法和門檻。
筆者在〈淺議國安局民間徵才的改革方向〉曾指出,近年來不少國際情報機構已不再忌諱招募身心障礙者參與情報工作,如中情局聘用聽障者擔任資訊工程師、以色列 9900 情報部隊延攬自閉症人士擔任衛星圖像分析人員等都是值得國安局參考的佳例。
這些國際情報機構並不把身心障礙者視為情報工作的累贅,透過合適的配套和職務設計是能夠讓身心障礙者發揮所長,如2015年BBC報導〈中情局會招聘盲人歌星汪達嗎?〉時任中情局局長的約翰·布倫南(John Brennan)主動改進身心障礙者在中情局的工作環境跟招募門檻,不僅僅是為了提升中情局在公眾的形象,也是為了增進中情局的異質性、多元化,避免中情局過度同質化而局限中情局的集體思考跟眼界。
反觀我國國安局主事者看待身心障礙者的進用問題,始終難以擺脫將身心障礙者視為「累贅」,或者乾脆認定後者不該加入情報機關的偏見,而無視前述國外同行的作法,只看到身心障礙者不適合作為「情戰」人員,卻忽視身心障礙者從事「情研」、「情報行政」等其他領域的潛力。
毫不意外,當局內幹員負傷致殘時,國安局主事者想到的不是檢討局內的身心障礙者進用政策,以及如何透過合適的配套和職務設計讓負傷不適合外勤工作的幹員能重返局內繼續發揮,而是拖時間讓負傷的幹員在服役年限期滿時退伍,甚至將當事人提前退伍了事,實在讓人遺憾跟搖頭。
結語
特勤中心郭姓教官的遭遇跟後續安排,其實是一個可以讓國安局主事者思考局內的身心障礙者進用政策,以及在國安局為包括當事人在內的身心障礙者建立友善工作環境的機會;對於國安局的公眾形象、局內士氣都可以提供正面的提升效益,遺憾的是國安局陳明通局長以及他的數位前任都錯失了這個機會。
但是郭姓教官的提早退伍並不代表以後國安局不會再出現幹員受傷致殘後的後續照顧及工作權益問題,更不代表國安局可以繼續迴避檢討局內的身心障礙者進用政策,這些問題值得國安局所有幹員及社會有識者們一同思考及找尋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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