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傾軋,以私害公
潛伏在國軍任四十六軍軍長的韓練成與共軍陳毅部密謀,導演了一齣古今中外戰爭史上罕見的現代〈三岔口〉劇:一九四七年二月將李仙洲集團七個師送入虎口。韓遂隻身溜走,與共軍三野司令員陳毅秘密會面後返回四十六軍青島留守處,韓回南京述職時,把失敗責任推諉參謀總長陳誠,使陳被撤職,自己卻留蔣公辦公室任高參。他巧妙地幫助陳毅,把國軍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編七十四師三萬餘人送入共軍包圍圈,致使中將師長張靈甫於一九四七年五月十六日被擊斃。一九四八年二月,杜聿明向蔣公面告共軍三野一名被俘團政委招供韓練成與陳毅秘密來往,陸軍官校校長關麟徵在旁聽見,旋即驅車向韓泄露。關麟徵此舉是由於他同陳誠有隙,不欲陳誠官復原職。何應欽接國防部長後再接杜聿明密報,乃將被俘共軍團政委押到南京重審。於是中統局局長葉秀峰插手調查,還親自訊問萊蕪作戰實況。韓練成見形勢不利,於一九四八年十月卅日悄然擺脫監視崗,離南京去了香港。由此案可見國軍保防系統千瘡百孔。
一九四八年夏,國防部保密局北平站破獲了中共地下黨劉仁、李政宣案,循線抓捕了幾百名中共地下黨員,其電訊網遠及瀋陽、察哈爾、張家口、西安、上海等省市,正當北平站士氣昂揚全面掃蕩共諜時,保密局內部因派系鬥爭導致北平站總務處長劉玉珠、北平行營督察室主任馬漢三被捕判死,北平站核心成員不是被捕、調職,就是逃亡,僅三人留任原職。這種大規模的換血,對保密局北平站的業務造成很大傷害:原有的線索皆因布線者入獄、亡故、離職而喪失殆盡。否則,在保密局全國區、站中業績領先的北京站,絕不至於盲塞到讓共諜滲透到傅作義身邊(按:傅作義的副總司令鄧寶珊、兩名保密局處長、傅的女兒傅冬菊都參與了投共活動)。
大陸陷共後,原上海市警察總局局長毛森創立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下轄近百個縱隊數十萬遊擊戰士,且從美國方面直接掛鉤接受武器裝備的補給。不料蔣經國接管情治系統後欲大權獨攬,乃宣佈撤銷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司令部的編制,還逼毛森交出南方十個省的潛伏人員名單、移交從美國直接接受後勤支援的渠道。毛森不肯移交這筆多年經營的人事資源,仍然來往於臺北與定海之間直接指揮敵後遊擊部隊。富春江縱隊司令王某,奮戰連年多次負傷,回台治療時,因係毛森部下,被禁基隆,不准上岸。後設法潛出,一見毛森,即伏地大哭。毛森見其形同乞丐。一九五二年五月二十日,蔣經國吩咐臺北最高法院檢察署頒布通緝令,稱毛森「抗命不法」。此後毛森在泰國、緬甸等地從事反共遊擊隊組織工作,因失去台灣基地,其東南反共救國軍數十萬人相繼 被共軍剿滅,毛森只能流亡美國,一代反共英雄山窮水盡。設若蔣經國豁達大度、深明大義,東南地區反共形勢定會是另一種局面。
驕兵悍將陽奉陰違,抗命怠工
一九四六年,隱藏於地下的陸軍新編第廿七軍軍長姜鵬飛同東北保安司令長官杜聿明約定裏應外合,配合國軍收復哈爾濱。不幸八月八日杜聿明部將孫立人藉口休整按兵不動,致使姜鵬飛既無服裝又無經費,彈藥也將用盡,只好孤注一擲單獨進攻哈爾濱,導致四萬地下軍與三千名九宮道道徒全軍覆沒。哈爾濱從此成為共軍四野叛亂基地,國軍再也沒有能力光復。
一九四八年五月,白崇禧接獲參謀總長顧祝同的密電——命令將圖謀叛變的華中剿匪副總司令張軫及其同謀將領押解廣州審訊。白氏故意放縱張軫乘隙逃離武昌,讓他拉走三個師兩萬餘人投共。此舉打亂了華中剿總保衛武漢的部署。同年十一月黃維兵團被圍雙堆集時,中樞急調宋希濂部兩個軍從鄂西北開往武漢待船東下支援,白崇禧則下令運輸司令部不准運兵,結果黃維部十多萬人與杜明所率兩個兵團全部被殲。設若張淦、宋希濂兩個兵團東下解圍夾擊共軍,徐蚌會戰將是另一種結局。
一九四九年九月,參謀總長顧祝同擬定一項計劃:乘共軍兵力分散之機,讓湯恩伯部反攻福州,胡宗南部反攻隴海路西段,宋希濂部反攻宜昌。然而宋希濂怯戰,於十月杪率部西撤,一路損兵折將,十一月十八日到白馬山時只剩一萬人馬。十二月十九日率千多人在川康邊境兵敗被俘。設若宋遵令反攻,絕不至於遭此慘痛下場。
軍閥政客引狼入室與吃裏扒外
一九二七年劉伯承組織瀘州暴動失敗後逃到西安,時任國民聯軍駐陝副總司令的鄧寶珊立即資助劉一千六百大洋,把他窩藏在秦中旅館。養虎遺患的惡果是:劉伯承日後成為中共一員驍將,僅一九四五年九月上黨戰役——一九五○年四月西昌戰役,就殲滅國軍一百六十八個師一百四十五萬官兵。
一九三一年六月廿八日,桂系軍閥李白與粵系軍閥陳濟棠張發奎背叛中央,另組廣州國民政府。李白等派遣劉紀文、陳友仁赴日本見首相犬養毅,要求其出兵東北,以便逼迫坐鎮北平的張學良回師東北,使馮閻二、三集團軍直搗南京,同時兩廣一、四集團軍由衡陽進攻武漢,一舉推翻國民政府。這就是九‧一八事變的起因,動搖國本的十四年抗日戰爭由此揭幕。
一九三四年十月,紅軍主力西竄,身為南路剿匪總司令的陳濟棠,表面電令緝拿朱德,暗中卻派人與共軍和談,協議互不侵犯。共軍保證不入粵境,陳濟棠則保證不截擊,在湘粵間劃定通道讓紅軍通過,且贈以步槍子彈一千二百箱。陳濟棠為保存實力穩踞南天王寶座而促使禍水盡快西流。
與此同時,紅軍主力由湖南邊界進入廣西,經灌陽、三江等七縣邊界進入貴州,只用了十天時間。白崇禧親自在桂林指揮,命令廖磊率第七軍緊跟紅軍之後,彼此相距四十華里,一路相送,一直把紅軍送入貴州省,雙方並無戰鬥。白崇禧對部將說:「有匪有我,無匪無我……不如留著朱毛,我們還有發展機會」,他令桂軍開放桂東通道,讓紅軍盡快過境,還將入桂剿共的中央軍萬耀煌師和周渾元師包圍繳械。以上兩廣軍閥之行逕,無異縱虎歸山,釀成日後燎原烈火。
一九三五年初,日本奉天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南下廣州與李宗仁、陳濟棠密商,李陳同意兩廣出兵倒蔣,日方則出兵華北以牽制國府兵力,使蔣介石無力南顧兩廣兵事,從而使陳、李兵力能順利由湖南經武漢而東下南京。日本欲乘南京中央政府易手於親日的兩廣軍閥之時,輕易佔據黃河以北。李宗仁默許了日寇此一陰謀,不啻引狼入室,於是便有七‧七蘆溝橋事變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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