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新任駐中國大使伯恩斯( Nicholas Burns)近日出席參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聽證會,明確表態「美國應該提供軍備,強化台灣自我防衛能力」。而美國總統拜登10月21日參加巴爾的摩的市政廳會議(town hall meeting)也透過CNN轉播公開表示:「中國若侵略台灣,美國會依照承諾出兵保衛台灣」,不過隨後白宮又發表聲明,澄清美國對台政策與立場並未改變。美國接連大動作表態引起外界討論,對台政策是否將由「戰略模糊」走向「戰略清晰」。
與此同時,反中立場鮮明的美國前國家安全顧問波頓(John Bolton)也投書《華爾街日報》。過去川普政府時期被視為對中強硬派的波頓明確表示,美國不僅應該在軍事上加強防衛台灣,消除美國是否會出兵幫助台灣的疑慮;拜登政府更應該進一步承認台灣作為主權獨立國家的國際地位,以凸顯台灣在印太地區的戰略地位,和台灣在全球經濟供應鏈所扮演的關鍵角色。
另一位同樣曾經在川普時代擔任國家安全顧問的美國陸軍三星中將麥馬斯特(Herbert Raymond McMaster)近日接受台灣《報導者》專訪則指出,美國過去30年來陷入「戰略自戀」(strategic narcissism)的泥沼之中,是美國不切實際且一廂情願的期待,使得中國日漸壯大。
儘管麥馬斯特仍認為,美國此時的戰略模糊並不需要改變,但若是讓中國因此判斷美國就不會出手防衛台灣,那也是一項極大誤判。麥馬斯特警告,中國可能藉著侵略台灣為由,發動規模擴及整個東亞地區的戰爭,因此美國必須讓台灣擁有足以擊退中國侵略的國防力量,而台灣也應該做好面對戰爭的準備,「這可能是維持和平的唯一方法」。
奧利佛脫口秀的「台灣專題」
在英語世界擁有極大影響力的脫口秀主持人約翰‧奧利佛(John Oliver)以犀利諷刺時政著名,他在近期節目花了整整22分鐘大談台灣與中國的歷史淵源,以及此時深受中國侵略威脅的國際處境,還狠酸美國政府40年來對台灣刻意創造的「戰略模糊」(strategic ambiguity)外交策略。
節目援引美國1972年一份對中國的外交文件記載:「美國認知(acknowledge)到中國聲稱台灣是中國一部分的立場」,顯示美國政府至今仍將台灣視為「未定狀態」( status undetermined )的地區。
節目再引述美國1979年通過的《台灣關係法》提及:「任何以非和平手段改變台灣未來的動作,美國都將會『嚴重關切』(grave concern)」。
奧利佛嘲諷:「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美國會派一支艦隊過去,還是美軍將領只是會微微挑個眉?四十年來沒有人真的知道美國到底會怎麼做。」
他提到,台灣內部對中國的態度也有多元立場,在中國文攻武嚇之下,居然仍有高達87%的絕大多數民眾傾向於維持現狀。奧利佛質疑「台灣的安全現狀是否真能永遠維持」,只能總結,或許台灣人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外人無法代為決定,至少台灣人還是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
曾任蔡英文總統重要幕僚的民主進步黨議員張之豪分析,台灣對於美國、日本、澳洲等民主盟友的重要性越來越重要,過去幾年,台灣議題在華盛頓、東京、坎培拉的政策圈逐漸被大量討論。
張之豪指出,奧利佛的脫口秀節目對於美國的民意具有舉足輕重的代表性和影響力,連奧利佛都開始在談論台灣,代表台灣已經正式被美國的普羅智識大眾和中產階級所討論,這代表台海議題確實相當重要。
台美關係飛速進展,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台美關係在2019年《台灣關係法》四十週年開始飛速進展。先是台灣立法院長蘇嘉全訪問美國眾議院議長萊恩(Paul Ryan),美國友台國會議員也接連推動《台北法案》、《台灣旅行法》、《台灣保證法》;美國政府進一步升級對台灣的軍售案規模,也先後派遣聯邦官員、國會議員訪問台灣。「台灣美國事務委員會」(Taiwan Council for U.S. Affairs)的正名,將「台灣」與「美國」對等放入事務機構名稱,象徵雙方政府已有良好互信基礎;酈英傑(Brent Christensen)與孫曉雅(Sandra Oudkirk)前後兩任美國在台辦事處長也多次強調深化台美合作關係的發展方向。2019年直至今日,台美雙方在民間智庫、政府機構、國安情報以及軍事合作更有別於以往的低調作風,毫不避諱揭露台美接觸交流的合作訊息。
美國從川普政府上台對中國發動貿易關稅戰,到拜登政府接手將戰略中心由中東調往印太地區,過去華府的熊貓派,已逐漸被強硬派取代。美國政策圈興起檢討過去數十年過度樂觀的對中政策的檢討聲浪。
因此,美國一方面開始提防中國向外擴張的野心,與日本、印度、澳洲建立四方安全對話,以擴大軍事合作建立新的海上秩序;另一方面加強與台灣的政府交流及軍事合作,向印太各國強調台灣位處區域地緣戰略的重要性,也強調台灣對於全球經濟貿易體系的關鍵角色。
台美關係的飛速進展,一則以喜一則以憂。當美國的總統、駐中國大使、前國安高層、乃至社會意見領袖,紛紛開始嚴肅討論台灣的重要性,從美國的國家利益、太平洋的區域安全,談到民主國家抗衡極權國家擴張的最前線;現在仍難以判斷美國是否將要開啟「戰略清晰」的時代。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面對中國的野心,美國已經開始調整策略;而台灣,不只應該全力穩住國內政治局勢,民間社會和政府部門也都應該全面提升危機意識,做好情勢向上發展的應對準備。
註:封面圖片取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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