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日本前海自幕僚長武居智久在網路媒體《Wedge Infinity》為文指出台灣面臨中國侵略的危機在所難免,他指出日本政府長年諱言公開談論此一議題,跟台灣在安保上的交流也不充分,未曾對於台日安保的合作方向給予明確的指引,有鑑於此,日本智庫「日本戰略研究論壇」(JFSS)邀請包括他在內的國會議員、前外交官、安全研究専家、自衛隊退將共18人組成「台灣政策研究會」政策研討小組,就台日安保的合作方向作初步探討。
「台灣政策研究會」自今年已召開多次會議,就台日安保的合作方向、萬一台海衝突爆發時的撤僑、臨近台灣的日本島嶼如先島諸島的居民疏散等議題研擬具體方向跟提出建議。值得吾人注意的是「日本戰略研究論壇」智庫的「台灣政策研究會」參與者當中有兼原信克(前日本内閣官房副長官補兼国家安全保障局次長)、石井正文(前日本駐印尼大使)、岩田清文(日本前陸自幕僚長)以及本文開頭提到的武居智久等多位已退休的外交官僚、高階將領,顯示出日本軍界、外交界對於台海局勢的關注,以及推動台日安保合作的熱心。
不過,身為台灣人的筆者在為日本方面的有識者積極倡議台日安保合作而感到高興的同時,不禁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當日本的退將跟退休外交官為台日安保合作積極發聲、倡議時,為何沒有見到台灣的退將跟退休職業外交官對於台日安保合作有同等的熱情積極參與?」
台灣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對於「台日安保」的參與度不高
筆者曾在〈台灣對於台日安保合作仍有改進的空間〉指出台灣的退將社群在台日安保合作的缺席對於台日安保合作的影響,遺憾的是此一情況迄今依然並未有太大的改變,而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台灣的退休職業外交官社群,在台灣外交界,除了少數以政務官身份參與台日外交的台派獨派先進仍然在台日安保合作議題繼續參與、倡議,對於更多在外交界經歷豐富、甚至曾負責台日外交的職業外交官來說,退休之後似乎就沒有繼續關心台日方面議題的必要。
如果綜觀台灣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近年來在媒體的言論跟文章,或許會訝異於這兩個社群對於「台日安保」議論的熱度始終不高,即使有曾派駐日本的國安局退休將領楊六生以及前台灣駐日副代表郭仲熙就台日關係剴切表達看法,是特例而非常例;儘管有劉德良將軍(前軍情局局長)及曾任外交部駐日副代表的郭仲熙先生擔任日本台灣研究院的國內顧問,但是相較日本軍界、外交界退休官僚在台日安保的參與熱度則是遠遠不夠;更多時候,台灣軍界、外交界退休官僚是對於此一議題保守沉默,彷彿「台日安保合作」對許多台灣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而言,是一個不存在,或者說不值得討論的政策議題。
但是大部分台灣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對於台日安保合作的沉默,並不代表他們是不問世事的閒雲野鶴,從不少台灣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近年來對於台海情勢的熱烈發言、投書,就可以看出他們對於世事並非不再過問,但是「台日安保合作」始終不在他們議論世事的範圍之中。
相較日本及台灣更為遙遠的菲律賓,菲律賓的有識者如退休將領裘德‧王都指出日、菲、台三方安全合作的構想,吾人不能不感到疑惑,為何台灣的大多數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在「台日安保合作」乃至於更為廣闊的「第一島鏈安全合作」未置一詞?
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在職時其實跟日方互動密切
或許有人會認為這些退將、退休職業外交官一開始並不樂意跟日本方面往來,退休之後當然更無意願,其實,這些台灣軍界及外交界人士跟日本方面的接觸比大家想像中還多。
以軍方為例,日本前海自自衛艦隊司令官山崎眞先前在日本《軍事研究》雜誌發表的連載回憶錄〈一海上自衛官の回想〉就提到他在1999年卸任退休之後,接受台灣海軍方面主動邀請前往台灣訪問,在休閒觀光之餘,也跟台灣海軍多位要員會面、參訪左營海軍官校等;事實上,這樣邀訪日本退將所建構的人脈關係和交流,在台灣三軍跟日本方面對口始終未曾間斷,台灣退將社群中不少退將當年都曾參與其中,理應是有不少心得跟經驗,可以為今日台日安保合作的方向提供建言,為何多保持沉默?讓人感到詫異。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外交界,不少職業外交官即使本身未直接負責台日外交,但是在赴美進修時,在美國菁英大學跟日本外務省、防衛省派來美國深造的外交官、防衛官僚、軍官建立密切的私交,如前駐史瓦帝尼大使趙麟在回憶錄《把一手壞牌打好 一個台灣外交官的奮鬥心影錄》提到他在哈佛大學進修時,與同在該校進修的日本外務省、防衛省官員的互動,就是一個例子。
但是跟前述退將在職時的情況一樣,那就是這些關係似乎僅停留在擔任公職時,而且是私人性質,並且沒有讓這些職業外交官在退休之後,以民間人士的身份在台美日三方的合作上發揮更多空間,並面向台灣輿論、社會大眾作為戰略溝通的倡議者。
這是否表示,在台灣退將跟退休職業外交官這兩個社群當中,仍然有不可言說的阻礙或心結,讓台灣退將跟退休職業外交官對於台日安保合作保持沉默?
無論是因為中日戰爭的歷史記憶、中國關係的影響或其他因素的影響造成這樣的阻礙或心結,使得台灣退將跟退休外交官多對於台日安保合作保持沉默,但是這樣表現在軍界、外交界退休高官的「日本熱、台灣冷」的安保交流現況,並非正常現象。
結語
或許有人認為,在台日安保合作的議題上,退將跟退休職業外交官這兩個社群的參與與否並非關鍵,有心交流者仍可透過民間或執政黨智庫人士推進台日安保合作。
但是以目前台灣軍界跟外交界體制的氛圍,少了退將跟退休職業外交官在這方面的參與,台日安保合作不容易如同經營對美關係那樣,成為在台灣軍界跟外交界認真持續經營並思考的戰略課題。
主政者及國安團隊是否該打破這層阻礙或心結,讓更多有識退將跟退休外交官願意在台日安保合作的議題發聲,讓台日安保合作開拓出更多討論的空間,這或許是台日安保合作是否能持續深化的關鍵。
(本文僅代表作者意見,若有任何指教,歡迎來稿)
【六都春秋】臉書:https://goo.gl/hshqv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