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接受國策研究院邀請,就「新時代台日關係」為題發表視訊演說,表示「台灣有事等同日本有事」,而且是連帶影響「日美同盟」有事,呼籲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絕對不能誤判情勢。
安倍的表態使得中國大為不滿,甚至召見日本駐中國大使垂秀夫表達抗議,而垂秀夫大使則表示「對於台灣相關議題,中國有必要理解日本國內有安倍這樣的想法。」
台灣社會對安倍發言無熱烈反響
當安倍的發言在日中雙方展開激辯、熱議之際,反而是台灣各界對安倍發言並無熱烈反響,據大稻埕藝術節發起人周奕成在臉書透露,此一現象甚至讓安倍方面感到困惑而向台灣方面的學者探詢原因,後者則無奈的向安倍方面表示台灣社會目前惟一在乎的新聞是林姓男子對身為國會議員的前女友施暴,根本不在乎安倍說了什麼。周奕成對此感嘆「這件事說明了什麼,自己也不想再多說。」
周奕成的說法引起台派的熱議,如基進黨主席陳奕齊在臉書直言台灣媒體跟社會大眾「對台南的虱目魚粥漲價的興趣,高過於國際政經氛圍的變化、高過於中共對台灣的步步進逼、高過於美日歐最近對台灣的各種友善之手」。而許多網友則紛起討論台灣媒體乃至於台灣社會為何對國際局勢的蒙昧無知。
對於安倍的發言為何不受台灣重視,日本學者遠藤譽認為是因為安倍提到釣魚台為日本領土,所以讓台灣方面冷待安倍發言。不過就筆者在台灣所觀察到的各方看法,遠藤譽的看法跟台灣本地觀察家的認知有落差,更有可能是台灣媒體、社會的淺碟化以及執政當局方面正忙於公投攻防,造成安倍的發言被其他台灣本地「熱門」新聞蓋過的情況,至於知道安倍發言的台灣人士為何多未積極反應,則是筆者在下個章節要探討的。
為何台灣各界即使知道安倍發言也未作任何表示?
除去台灣若干關心台日議題的有心者之外,多數知道安倍發言相關新聞的台灣人,也知道安倍的發言使中國跳腳卻未讓日本方面退縮的國際局勢,但是卻未有熱烈回響。
除了若干論者提出所謂的「安倍把台灣當成反中的棋子」的看法,或可表現藍營對於安倍發言的觀點,筆者也注意不少台派網友對安倍發言無感的態度,這些台派網友在安倍發言相關留言的討論中,並不看重安倍發言以及之前日本安保界人士挺台的發言,甚至質疑「安倍在位時不講,現在才講這些有什麼用?」他們認為與其期待日本,倒不如期待美國,至少美國從川普到拜登時期還為台灣的安全防衛作出不少檯面上的幫助;反觀日本,不僅日本版《與台灣關係法》遙遙無期,甚至連暗中幫助台灣研製潛艦都顧慮影響日中關係而縮手,讓不少台派對於日本在協防台灣的可靠性打上問號,甚至輕視日本在台海局勢的影響力。
誠然,這些看法是情緒性且未了解日本安保情勢的台灣民眾視角,但是吾人不能不注意到這些看法在台灣,特別是台派當中發酵的可能性,造成對日本友台言論的漠視,長遠來看對台日安保合作是帶來負面的影響。
過往在台日安保合作上未能跟台灣社會有效對話
回過頭看安倍發言的用意,他對於台灣局勢的關切不只是表現在國策研究院的發言,從他接受民視的獨家專訪,就可以看到安倍希望直接面向台灣社會倡議的用心,也顯示出日本有識者體認到在台日安保合作上爭取台灣民意支持的必要性。
事實上,儘管過去台灣的有識者如已故的獨派前輩黃昭堂、曾擔任駐日代表的許世楷及羅福全等有識者積極倡議,但是台灣大眾對台日安保合作的議論跟關心仍然不高,除了台灣媒體、社會的淺碟化造成對於國際政治動向的無知無感之外,過去日本方面在談論台日安保合作上,太少直接面向台灣媒體,也甚少直接跟台灣社會對話,讓台灣大眾對台日安保合作始終有強烈的疏離感。
雖然在台日交流方面活躍的有識者如松田康博、石原忠浩、野嶋剛、小笠原欣幸等學者或媒體人願意跟台灣媒體乃至於網友們互動,澄清及解釋台灣社會對於日本安保及政治方面的疑惑,但是吾人也注意到不少日本退休軍政外交人士對於台日安保合作的剴切建言,受限文字跟語言的隔閡,以及台灣媒體、社會輕忽這個領域的重要性而不為台灣社會所重視,結果就是台灣社會對於台日安保議題的普遍無知跟單一面向的理解。
如何提升台灣社會對台日安保的理解?
至於提升台灣社會對台日安保的理解?筆者不揣冒昧的提出個人淺見,作為拋磚引玉,筆者的提議如下:
一、台日安保方面的有識者應該積極跟台灣媒體乃至於社會互動,無論是透過專訪、投書、上談話節目、甚至網路直播訪問的方式,積極的爭取台灣社會的支持,以及就台灣社會如何看待台日安保合作進行溝通,這次安倍接受民視獨家專訪,是一個佳例,但是以台灣目前的媒體生態及政治光譜,倘若安倍要持續跟台灣民意對話,那麼應該透過持續接受台灣媒體專訪的方式,跟台灣民意作更為密切的對話及互動。這或許可以給其他有心直接跟台灣社會對話的日本安保界人士作為參照。
二、台灣的日本研究社群可以在促進台灣公眾對於台日安保的理解上,發揮更大的作用,不僅止於學術界研究的層面,而是面向一般公眾的相關知識普及化。雖然目前有觀察家謝文生在網路平台的專欄及若干有心者的積極耕耘,但是仍然是分散而不及美國研究社群的活躍。
筆者之前在拙文〈如何增進台灣社會對台日安保的理解〉提出的比照「US Taiwan Watch 美國台灣觀測站」的作法,讓相關研究者透過網路的方式讓台灣社會由淺而深的理解台日關係,特別是台日安保層面,或許可作為一個思考的方向。
三、日本方面的有識者必須理解台灣社會,特別是台派獨派仍然不少人期望日本在協防台灣的作為上,能夠有更多檯面上的動作,而日本版《台灣關係法》就是一個指標。
雖然安倍在稍後接受富士電視台《PRIME NEWS》專訪時表示台日關係的緊密程度讓制定日本版《台灣關係法》已非必要,此點跟之前前日本駐台代表池田維對日本版《台灣關係法》的看法相似,但是他們低估了台灣社會,特別是台派獨派對於日本版《台灣關係法》的期待心理,多數台灣民眾對於安倍跟池田認為日本版《台灣關係法》並非必要的看法,只會產生情緒性的認知「說這麼多,到頭來你們還是怕中國才不敢制定日本版《台灣關係法》!」這種認知不僅會影響台灣社會看待台日安保合作的態度,更使得中國跟台灣的親中派有施展更多分化台日關係的機會。
如何正視台灣社會對於日本的期待以及懇切的跟台灣社會對話,讓台灣社會理解在今日台日安保合作的層面上可行跟不可行的事情,是台日方面有識者必須投入更多心力的課題。
結語
以上種種,突顯出過往台日有識者在台日安保合作上未能跟台灣社會有效對話,深化台灣社會的理解跟支持,再加上台灣媒體、社會的淺碟化甚至政治分歧,使得台灣社會對於日本在協防台灣的態度上產生不信任跟質疑,安倍發言被冷待只是突顯出問題的嚴重性,今日是到了必須重新正視並補足這塊缺口的時刻,才能讓台日安保合作在台灣得到更堅實的民意支持而得以深化、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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